在美國獨立戰爭時期,托馬斯·杰佛遜將一句「不朽名言」寫入了美國的《獨立宣言》——
「人人生而平等」。
獨立戰爭之后《獨立宣言》就成了美國的立國文書之一,「人人生而平等」也成了美國的精神信條,被各個時代的政界人士拿來引用。
五十年代美國爆發了一場黑人平權運動,「人人生而平等」也被當作行動綱領指引了不少黑人去爭取平等權利。這場運動影響深遠,今天我們可以在美國各行各業看到黑人的身影,除了——
「魔法少女」。
黑人當不了「魔法少女」,真的,這不是歧視。
我得出這個結論的原因要追溯到上個月月末,拳頭把《英雄聯盟》壓箱底的「星之守護者」給搬了出來。
這個系列俊男美女出了不少,從親生兒女拉克絲EZ,再到后面畫霞洛情侶,都是那種原畫好看,特效優秀,「出了玩家就會掏錢」的皮膚。
但要命的是,就這兩年英雄聯盟里面不僅黑人英雄越來越多,他們的皮膚也開始批發。直到今年,上了6個星守皮膚,拋開一個不是人的, 5個皮膚,3個黑人。
這并不是最關鍵的,還記得我剛剛說的嗎,「星之守護者是一套原畫好看,特效優秀,出了玩家就會掏錢的皮膚」。
那黑人星守都長什麼樣呢?
有爽朗的笑容,遒勁的肌肉;
有自信的眼神,厚實的嘴唇;
但最重要的,還得有墨綠色、橙黃色以及白粉色襯托出來的黝黑皮膚。
巖雀不是黑人,但粉白色戰斗服實在太配這個褐色皮膚了
「人人生而平等」并不是一個新奇的概念, 但這幾張原畫卻讓包括我在內的眾多玩家認為「黑人星守」是一種太過超前的藝術形態。
先看這充滿動態的人體,再看這完美搭配的色彩。
「黑人星守」好像既沒有通天堂或者地獄,也沒有接地氣或者地府,它只是像一輛攔不住的泥頭車,創向了二次元中神秘而又陌生的未知區域。
我思考其中的緣由,撓破了頭,終于想到一種可能: 「黑人,當不了魔法少女。」
這聽起來有些生拉硬拽,但事實上無論是2015年推出的第一版「星之守護者拉克絲」還是去年推出的第6版,星守這個系列其實一直都是官方欽定的英雄聯盟魔法少女。
可在黑人角色的皮膚加入之后,還有玩家愿意稱呼她們為「魔法少女」嗎?
還是先從「魔法少女」開始聊起吧。
國內關于「魔法少女」的歷史并沒有歐美、日本那樣悠長,僅僅存在了20來年,其中絕大多數關于魔法少女的認知其實都來源于隔海相望的日本。
拿一個大家都熟悉的作品舉例。
CLAMP原作的《庫洛魔法使》都是當時呼聲最高的一部動畫。
這部動畫的優點不需要太多贅述,雖然引進之后有版本被刪刪減減,但都并不影響童年時的美好回憶。
現在回看這部經典的魔法少女動畫,可以發現當時的霓虹已經有了相當完備的日式魔法少女設定。
在這些設定中,最花哨,最明顯的是女主角「木之本櫻」在每次收服卡牌時的換裝。日本的魔法少女有一套關于「戰斗服」的設定。
「戰斗服」并不是專屬于魔法少女的裝備,在諸多機戰動畫中其實也多有出場,但在魔法少女的作品中,它們的意義完全不同, 魔法少女戰斗服意味著一種身份的轉變,在強調魔法少女青春美好的同時,切割日常生活與非日常戰斗的一種存在。
從霓虹魔法少女文化發展到中期時誕生的作品《美少女戰士》就會通過魔法演繹加上超健全空間來變身,利用戰斗服實現日常與非日常的切割。
在小櫻中,這種設定雖然略微模糊,但也通過「好友知世愛做衣服」的設定,在省略掉不必要的演出同時實現了戰斗服的多樣化。
而這些層出不窮的戰斗服其實目的非常單一,就是為了強調日式魔法少女「美好」的特質,突出青春、可愛與青澀。 但這份東亞審美其實并不能很好地和非裔文化中的主流審美相融合。
再然后便是屬于日式魔法少女的第二個特征「使魔」。
說使魔總感覺太生分了,還是用 「丘比」來稱呼吧。依然是經典的小櫻,她的丘比是來自于庫洛書中的「小可」,平常四舍五入是一個會飛行的人偶,發力的時候會變化形態協助小櫻。
大多數作品中的丘比其實都與小可作用相同。在魔法少女的職業生涯初期擔任向導,后續逐漸邊緣化,日常生活中用可愛的外表出任一下萌物擔當。
因為一般丘比都和魔法少女長時間綁定,又是同吃同住,在潛移默化之后形成了需要不太妙的稱呼。
當然,這個設定擁有著各式各樣的開發潛質,在早期魔法少女題材常出常新所以沒多人注意,但在劃時代的《魔法少女小圓》播出之后,「丘比」一夜之間算是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當然被開發的不止有「丘比」,魔法少女的戰斗方式,日常生活,作品基調都在被各種開發。抽煙拿狼羊棒的街頭太妹可以是魔法少女,拳拳到肉的筋肉戰士可以是魔法少女,就連一般路過的男性路人都可以在機緣巧合之下成為魔法少女。
但就算「魔法少女」這個題材再怎麼變, 大多數都還是會圍繞著輕飄飄的戰斗服,和可愛的萌物「丘比」。
黑人?想都不要想。
當然也有作品想在魔法少女的形象上做出突破,比如型月現在搞的《魔法少女伊莉雅》。
在這部脫胎于《Fate/stay night》的作品中的「克洛伊」可以勉為其難算作「黑皮魔法少女」。可這種嘗試可以算作淺嘗輒止,因為其本身的身份是伊莉雅的克隆,所以并沒有人把她當作「黑人」。
但對于日本來說,「魔法少女」其實也算是一種舶來文化。
最早的魔法少女作品「魔法使薩利」要追溯到1966年,封面上的角色金發、騎著掃帚、從這些特點中我們也不難發現,這些魔法少女最早期的作品都受到了歐洲「魔女」文化的影響。
在歐洲稱呼這類形象可能用「巫女」更好,這類形象在歐洲定格于16世紀甚囂而上的 獵巫運動。一些歐洲人為了解釋瘟疫與災厄,構建了一套可以自洽的理論,將這些問題歸結于巫女,而群眾狂信則是進一步加深了這種刻板印象。
在這場獵巫運動結束之后,歐洲大部分創作者都選擇了相同的一種形象表現巫女—— 黑色,鷹鉤鼻,佝僂的身軀。很多童話作品在制作動畫時也會沿用這種形象,所以你總能看到一個佝僂身軀的老嫗在鐵鍋里煮著黑暗料理,時不時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掏出個毒蘋果。
聽到這里你是不是覺得有點遠?為什麼不繼續講黑人當不了魔法少女?
非洲文化雖然依然有基督教與天主教的影子,但在他們的神話體系中卻沒有巫女這樣的角色。 雖然自己也擁有一套「巫毒」文化,可他們卻沒有抓住熒幕時代藍海繼續創作,形成一套固有的巫女形象。
無論是早期歐洲特有的巫女形象,還是成熟之后演變而生的日本魔法少女,都沒能在進入非洲后生根發芽,而非裔也沒有在自己的「巫毒」文化中發掘出屬于自己的「魔法少女」。
這里可以拿出包王女中的「涅墨西斯」當一下代餐
非裔擁有自己獨特的動漫文化,他們與全球很多普通的動畫愛好者一樣會看當季的新番,會喜歡火影忍者的友情,會喜歡一些魔法少女。可其中的一些非裔又會過于在意膚色, 讓不少人覺得他們偏執又魔怔。
從幾年前推特就開始流行「動漫黑人化」,指的將一些當下熱門的動畫作品都會經過他們的修改裝點上黑人的標簽,偏厚的嘴唇,自然卷的頭髮,是一種完全扭曲原作而進行二次創作;
禰豆子,阿妮亞,波奇都曾經過頗為抽象的魔改。
前幾天《原神》又出現了大規模的泄密。數個月后登場的一些角色被曝光,這些角色再一次刺激到了非裔種族的內心,他們認為這些角色出身于「埃及」「印度」為背景的須彌,角色的膚色不該保持動漫特有的白皙。
隨后他們制作了新的深色版本。
歐美人可能真的很難接受日本ACG文化特有的動畫白皙,他們總能因為一些膚色的問題而頻繁出警一些二創作者,讓不少人不堪其擾。
更夸張一點,他們還曾經因為迷唇姐而聲討過寶可夢,「迷唇姐」因為初始的黑色膚色而被指控侮辱黑人,最后任天堂選擇將其修改成了紫色。
有時候黑也不行
除開游戲作品之外,越來越多的影視會選擇有色人種來擔任主角,不少童話公主的選角開始逐漸偏離本身的設定,為了黑人而選擇非裔演員。
這些非裔演員的選擇引發了國內不少觀眾的不滿,在我們的印象中白雪公主的膚色應該是雪白,而不應該像如今這般,變成名副其實的黑皮。
還是回到星守上來吧。
在這一屆星守推出之后,論壇貼吧少見地統一了戰線,不過他們并不認為這是「黑人」的問題,而是將魔法少女風格化的星守強行嵌套在黑人身上的設計問題。
3年前,英雄聯盟推出了主打說唱的樂團皮膚「真實傷害」,在系列的5個人中,有三位黑人英雄,不過這款皮膚卻在當時好評如潮,而C位出道的艾克收獲到了不少人的歡迎。
回過頭來再看看這場對星守的指責,每個心有怨氣的玩家對皮膚指指點點的時候,卻心照不宣,默契地避開了它曾經的出發點——「英雄聯盟的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曾經是英雄聯盟向廣大二次元宣傳的金字招牌。
為了給這張招牌鍍金,拳頭設計了相同風格的戰斗服,給每個英雄搭配了一只符合相性的「丘比」。但在2年前「厄加特」加入星守這個系列之后,整活的氛圍讓這個系列開始逐漸吊詭,最后和「魔法少女」徹底脫鉤。
如今,已經沒有玩家會想著將「星之守護者」與「魔法少女」并列, 而黑人,終于還是失去了成為魔法少女的機會。